貔貅七七

VB/AFD同名

玦歌 第三十四章

思念














  

肖战的出现始料未及,西南联军一时反应不来,节节败退,这场仗始终没打到南城。


奸细也在联军的败退中暂时萎靡,他被锁定,唐疏不止一次探到他与外贼传书,于是肖战决定要在他们商量出对策之前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


兵行险招,敌军重新部署规划,甚至派出死士做好了要与肖军决一死战的准备,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肖战会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人头送上。


一时间,天下人瞠目。


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谁也认不出谁,当唐疏当众跪在肖战的“尸体”边哭嚎时两军士兵竟各自后退。人们这才肯相信,血肉之躯都不堪一击,英勇神武的大将军也不例外。


肖战之死并不是西南联军的胜利,这场仗他们还是败了,又退一座城池。而奸细最近送出去的消息频频失误,许是急躁贪功,他竟冒险割了肖战的头颅敬献联军。


联军果然大喜。如今肖战已死,唐疏必定撑不住多久,而都城里的少年皇帝得知消息必然更加不堪一击,若是再看见亲哥哥的人头……






正月十五,团圆佳节,联军于前一日送上大礼,恭祝中原皇帝兄弟团圆。


宫内宫外一早陷入节日氛围,虽少有铺张,却也是张灯结彩。今年的正月十五,也许白日里的庙会不会太过热闹,可夜里百姓会放灯,祈福战场上的亲人平安凯旋。


金銮殿上,肖战的头颅被置于中央的锦匣之中,少年皇帝死死盯住被当众开启的锦匣,他攥紧了拳头,重重砸在面前的书案,堆砌过高的折子撒了一地 ,双眸亦泛起血光。


“他们欺人太甚!皇上,臣请皇上御驾亲征,给大将军报仇!”


“馊主意!皇上年龄尚小,依臣看,此事恐怕有诈!”


“唉……国危矣!先将大将军安葬吧!”


一时间,各方声音响彻金銮大殿,朝臣们吵起来,有激进、保守,也有消极堕落者无数,吵得肖陌头疼。


天要塌了,能撑起这片天的如今只剩了这位小皇帝。


“唐将军不会输!大将军曾有那么多英勇的部下,他们也不会输!我们必定报仇雪恨!”


当场,小皇帝咬破了手指,写下古往今来第一道血旨——“将士们必血战到底,朕誓死守国,若国危,朕以身殉国。”


血旨当众宣读,众臣才在小皇帝的惊世之举中慢慢平静,只是退朝时,遍布哀叹。




沉重的殿门终于被阖上,一直在偏殿听着的王一博才被拂尘和空禅搀着走出来。


早朝时的战报是他日日来偏殿报到的原因,战报并非天天有,可他还是天天盼着又天天慌。


“让我看看…”


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天塌地陷,他没有办法像朝臣那般分析谏言,不论对错;他只能右手狠狠掐着左手的虎口,忍住他鼻腔和喉咙里的悲泣。


他不断地说服自己,这一定是肖战的计谋,是假死,他要让敌人落入他的圈套。


可这一切都需要王一博的亲自鉴定。


残忍,不如剜去他的眼!要了他的命!这一次,他恨不能九岁那年就随着父母去了!如比,便无需再次体会与至爱的生离死别。


王一博颤抖着跪下,忍住一只血肉模糊的头颅带来的恐惧,双手将它捧住,他屏住呼吸。


一样的脸型,一样的额间宽度,甚至有一模一样的唇下小痣,泪水很快模糊了少年双眼。


在场的拂尘姐妹与小皇帝都屏住了呼吸。


片刻后,少年倏地收回手,他突然瘫坐在地上。他大口大口地喘气,在肖陌与拂尘她们围过来时,他才艰难地摇头道,“不是,应该不是…”


此人是被绞死的,探出的舌头被强行塞了回去,所以,当他反复摩挲那颗唇下的小痣时,舌头又突然探出来,他隐约看到了——紫的发黑。


方才一同呈上来的军报是怎么说的?


敌方偷袭,背部中箭而亡。


肖陌亦站不住似的摔坐在王一博身边,他慢慢抱紧了一身冷汗又满脸泪痕的王一博,浑身战栗。


“不会有事的,不怕…”半晌,王一博似缓了过来,他回抱住小皇帝,轻声地安慰。


“谁!!!”


突然,拂尘一面大叫一面冲了出去。竟然有人听墙角?果然朝中也有内应。可拂尘才要捉拿,王一博突然扬声哭了出来,拂尘回头的功夫,那贼人使轻功跑了。


“要追吗?”拂尘重新走近了问,她听得出,方才王一博是故意的。


“不必,你看清他是谁了吗?”王一博冷静问道。


“我们打过照面了…”拂尘又将门阖上。


那便好,放他回去报信,以后也不会再回来,王一博胸有成竹地点头。


随后,王一博将几经折磨的小皇帝从怀中扯出来,沉声道,“阿陌,快些缓过来吧,你听我说…如今才是关键时刻,他们在外面浴血奋战,咱们要跟他们配合。”


眼泪鼻涕一抹,肖陌拉着王一博站起身来,冷静道,“你说的对,朕方才失态了。你接着说!”


“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非常害怕,首先我们要秘不发丧,封锁消息,要让方才殿上的大臣守口如瓶,这一定不凑效,但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”


肖陌即刻心领神会,“空禅,麻烦你去吩咐总管,要他立刻派人去众位大臣家中传朕口谕,要大家守口如瓶,否则杀无赦。”


空禅领命即刻去办,王一博又道,“既然是秘不发丧,便不能影响百姓安度明日的元宵节,从前为了战时节省,我们将晚上的灯谜大会取消,现在我们重启,鼓励都城的商家各自举办相应的活动。”


做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把戏。


“另外,”王一博说到重中之重,红肿的双眼直直盯住肖陌的,他道,“我想,皇上是否可以再下道圣旨,增加三倍城防兵力日夜驻守……”


前者故作镇定,后者佯装害怕,再加之方才那内应的看到的——敌方必定愿意相信,小皇帝已慌了手脚——只要他们笃定此局必胜,有二分掉以轻心,那便对肖军有利。而与此同时,这些做法也实实在在地利于保全都城。


“都照你说的做。”肖陌与王一博握紧了手,此刻他们并肩作战,他们即将成为驻外将领最坚强的后盾。











“他们真的很棒…”


唐疏接到朝中传来的消息热泪盈眶,临行前他做好了牺牲的准备,还对他的小皇帝狠心说了绝情的话,可如今,他看到了希望。


而肖战却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,他勾起一边唇角,笑得骄傲,“我家一博经历过大风大浪,从来镇定自若,不卑不亢…”


却仍会隐隐地泛起心间的疼,肖战难以想象,两个十六岁的少年要如何面对不断突如其来的变故,在看到“自己”的头颅那刻,他的宝贝一定吓坏了。


事关天下,他们要如何镇住百官再相互取暖呢?肖战不敢再想下去。




战事进展地井然有序,依照他们的默契,肖战藏匿以后,唐疏接连输掉三场大战,终于到了一月初,敌军终于兵临都城外三十里的地方。


在所有人都以为肖氏一族将就此覆灭之际,那天夜里,肖战如神兵天降,从都城内飞身阵前,杀了个敌军措手不及。


只是如同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,肖战未来得及同王一博见面。王一博在城楼上陪同肖陌,看到肖战仍旧完好无损,还有他英勇神武的模样,转身,少年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

后怕,若那真是肖战的头颅该当如何?没有人知道,少年曾忍着至极的恐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一个人去冰窖反复查验那颗头颅,那人的唇下痣再近似,摸起来的凹凸感还是有些不同,最后,他竟扒开那人的口查看,那排牙齿泛黄不齐,肯定不是肖战的。如此,少年才算放下心来。


可是,他也从此噩梦不断,他与肖陌的拥抱只是暂时的取暖与安慰。思念趁他脆弱侵袭,他心里明白,只有肖战的怀抱能解。


可惜,他还要等。肖战与唐疏配合,一战将敌军打得四分五裂,而接下来,他们要将敌军逼回西南。


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肖氏一族要征服周边这些蠢蠢欲动的小国——并非是要这些小国对中原闻风丧胆,亦不需要他们年年岁供。他们要的是诸国之间的和平共处。


于是,与西南诸国的争斗变成了持久战,转眼六月,牡丹花再次盛放。











“半年,你说你要回来的。”


战事越打越远,得到战况消息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长,若是战况不佳,王一博便更要担惊受怕。现下每日更多的时间,王一博都是坐在丹遐宫的花廊里暗自神伤。


他自言自语,满心的“怨”不知道该向谁诉!


一个人待着并不孤独,只要他愿意,他可以有读不完的书、写不完的字,可是他满心思念,所以,等待一个人回来的时光才寂寞,盼不到他的阿战才最心酸。


小楷写尽肖陌送来的几箱宣纸,每张纸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都只有两个字,“肖战”。


白花花的宣纸铺了满地,潦草的小楷与行书如今看起来像草书,他再次对站在一旁磨墨的空禅索要新的宣纸,可今日,她不给了。


“先生,您这样不吃不喝地可怎么好?求求您吃些吧,等将军回来见您消瘦是要心疼的!”


“可我不饿…”王一博把笔放下,既然人家不再供纸,他也不强求,“那便出去走走吧,晒晒太阳。”


不知何时起,王一博再出门便需要人搀着了,身边更离不开人,他愁思过度,偶尔晕厥,太医拿他没办法,只能靠每日一盅的参汤吊着,他小小年纪,生活竟如垂暮的老人一般,但愿长眠不愿醒,看着着实让人心疼。


“我很没出息,对吗?”少年还是喜欢坐在牡丹廊下。他问拂尘,拂尘摇摇头不答,而他却在心里十分坦然地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。


青山一道同云雨,明月何曾是两乡。


“阿战…”


夏季的牡丹廊茂盛而阴凉,遮蔽了这日傍晚极美的晚霞。










明天完结啦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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